第74章
關燈
小
中
大
此時的莫剎充滿了震驚, 不解，更多的還是迷茫。
選擇洛浮秘境作為自己的後手，這是她自認為絕妙的一步棋。
因為世上沒幾個人知道洛卿澤已被心魔占據之事, 偶爾會有進入秘境核心的修士能窺到真相，但也盡數被心魔困在其中，讓修士們為了自身貪欲而死。
莫剎見識過那心魔的瘋狂程度, 便花言巧語引得對方答應與自己聯手。
她會在洛浮秘境中註入靈力，維持秘境屹立不倒，而心魔會在大成之日攜帶玄空寶鏡前來助她修補陣法重返魔界。
為此, 莫剎耗費不少心力，不然洛浮秘境不可能堅持至今。
甚至在得知心魔需要使用鮫人之力才能吞噬本體的時候, 她還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想要抓鮫人送去給他。
這一切毫無疑問讓她身體恢覆的時間拖後許多，但莫剎感覺是值得的。
畢竟不可能有人想到洛浮秘境中居然還有一個被心魔占據的洛教主, 更不會有人猜到他和自己聯手。
多麽巧妙的一步棋啊, 莫剎每每想到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聰明了。
特別是她還打算將心魔帶去魔界之後, 就把他做成人偶。
一想到洛卿澤那張混合了人類和鮫人的優點的絕美長相，莫剎就激動得渾身顫抖。
但這一刻, 所有的激動和期待都化為泡影。
原本以為是逆襲新生的勵志劇本，沒想到, 現在變成了看豬跳舞……
而畫面中的當康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群人圍觀了，它在草地上蹦蹦噠噠, 跳得格外歡喜。
情之所至，還張開小嘴巴引吭高歌。
不得不說當康是最善歌唱的靈獸之一，擁有著一把好嗓子。
分明是小小的身體, 圓嘟嘟的連脖子都看不到, 但它的聲音清冽動聽, 好似空谷溪水，油箱金玉之聲，哪怕沒有任何歌詞，曲調也十分簡單，可聽到的人都有種洗滌心靈之感。
水湄兒面露驚嘆，東笙也跟著晃悠著小腦袋。
即使是底下正在四散逃竄的教眾也都不自覺地擡頭看去。
唯一沒有任何觸動的大概就是莫剎了。
她半點不覺得心情舒暢。
恰恰相反，她現在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也下不去。
好端端的強強聯合，現在變成了看豬表演！
但沒等她怒罵，對面已經傳來了洛卿澤的聲音：“跳舞不錯，唱歌也好，怪不得滿山的靈獸都喜歡它。”
而一旁的裴玞頗為不解：“但我瞧著明明是仙鶴展翅的鶴舞更美啊。”
洛卿澤認真道：“美不止一種，要用欣賞的眼光看世界，才能發現萬物有靈，天地和諧。”
“受教受教。”
“客氣客氣。”
莫剎：……突然覺得自己活成了個笑話。
系統則是小聲嘟囔：【我突然開始好奇，他們每天都在宗門裏幹什麽呢。】
風鸞沈默片刻，才回道：“洛教主和七師兄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難道不修煉嗎？】
“或許只是讓我們遇到了他們的空閑時間……”
話音未落，就見畫面裏的當康累趴下了，然後就被仙鶴叼到了背上，振翅飛遠。
裴玞的聲音再次傳來：“跳完啦，我們接下去做什麽呀？”
洛卿澤回道：“不急，快到用飯的時間了，我們瞧瞧柳二去。”
這讓裴玞有些不情願：“那個會做飯的傀儡嗎？他有什麽好看的……哇！快看快看，好高的火苗！今天吃炒雞肉呀，看著好香……”
洛卿澤語氣溫和：“寶鏡只能看和聽，聞不到。”
裴玞立刻興沖沖給出了建議：“回頭我們一起做一個能聞到味道的鏡子吧！”
洛卿澤思索片刻：“也好。”
眾人：……
系統：【當初洛卿澤在做玄空寶鏡的時候，一定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拿它來看顛大勺，還要因為聞不到味道而被嫌棄。】
此時的風鸞也心情覆雜。
總覺得雲清宗的畫風和自己預想中的有了億點點偏差。
而莫剎此時再也忍不住了。
她臉上一片惱怒，有心直接斷了和寶鏡的聯系，但是之前鋪墊那麽多，付出那麽多，總不能全打了水漂。
於是莫剎只要忍著火氣問道：“可是洛教主？”
這聲音明顯傳遞到了對面。
還在和裴玞討論“雞肉是辣炒好吃還是燉湯好吃”的洛卿澤突然頓住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何人？”
魔修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我是莫剎……”
還沒說完，洛卿澤已經淡淡道：“不認得。”
莫剎被噎了一下，風鸞倒是毫不意外。
既然心魔已被封印，那麽在解封之前，洛卿澤什麽都是不記得的，更不會知曉心魔和莫剎之間的交易，自不必擔心他會被魔修拉走。
莫剎卻不知對面的殼子裏已經換了人，只管焦急道：“洛教主與我有約，總不能因為一句不相識就不作數。”
洛卿澤作為失憶人士，早就習慣了會遇到各種各樣突發情況。
尤其是經歷了北海神女之事後，洛卿澤似乎提高警惕，開口便是：“怎麽，我們也交換過定情信物？”
眾人：……？？？
莫剎一楞：“沒有。”
洛卿澤松了口氣，語氣也輕松起來：“那你但講無妨。”
這般和順的話語讓莫剎更添了一層希望，她趕忙道：“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幫我奪舍。”
“奪誰的？”
“雲清宗少宗主。”
此話一出，洛卿澤那邊就沒聲音了。
風鸞也不著急，似乎對方討論的不是她似的，只管抱著劍，好整以暇地聽著系統嗑瓜子的哢哢聲，還在心裏誇他嗑的頗有韻律感，引得系統歡喜的在劍裏晃了晃。
一直到莫剎重新開始忐忑，洛卿澤才道：“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莫剎趕忙要詳談。
但沒等她開口，洛卿澤就自顧自道：“餵，你好？莫姑娘，你還在嗎？抱歉，我這裏許是靈力稀薄，著實聽不到你那邊的動靜，不如等下再聯系。”
隨後，聚魂珠上的影像瞬間消失。
莫剎：……
眾人：……洛教主，不愧是你。
魔修還想要重新尋人，但很快就發現，不僅是畫面沒了，就連幻象都不見了。
顯然，洛卿澤直接抹掉了玄空寶鏡上面的連接符咒，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讓莫剎的怒氣終於止不住，對著聚魂珠破口大罵：“修真界果然一個好人都沒有！”
風鸞則是終於開口回道：“若是善者受到坑騙，尚且能說時運不濟，但你為惡之事罄竹難書，被命運所懲分明是順應天道才對，有什麽不情願的？”
莫剎卻不管這套。
也不再想著要用風鸞做人偶了，魔修從腰間抽出長鞭便直沖過去。
風鸞見狀，反倒嘴角微翹。
她慣是個簡單直接的脾氣，比起說上一大堆，她更喜歡早早拔劍解決。
於是，兩人很快打在一處。
一元嬰期，一魔嬰期，霎時間天地變色。
眼見著高塔要因為靈力和魔氣的擠壓而傾倒，幾人迅速從窗口飛出。
晏晏心知以自己現在的修為上去也只會添亂，便將懷裏的兩個小家夥抱得更緊。
但哞哞卻掙脫開來，用力一蹬，直沖上天！
原本一團毛球的小身子驟然變大，夔獸現出原形，如龍一般的身體在空中肆意舒展，頭上的三只角上隱隱有著雷光閃爍，張嘴嘶吼時，立刻招來了電閃雷鳴。
一時間，風雲突變。
東笙昂著腦袋，眼巴巴的瞧著夔獸，聲音裏都帶著興奮：“哇，爹爹變得好大！”
這讓晏晏有些不解：“我記得你在蛋殼裏也是能看到外面情況的，連你娘親的模樣都記得，怎麽好像不常見到夔獸呢？”
東笙眨眨眼，乖巧回道：“因為爹爹和娘親只會在白天才陪著我，那時候的爹爹都是小小的一個，只有晚上才會變回原形。”
晏晏不解：“為什麽？”
東笙回憶了一下，才脆聲道：“娘親說，因為爹爹晚上好累，所以白天要縮小一點好好休息，娘親還會幫它按摩呢，”聲音微頓，小家夥晃悠著小腦袋，語帶不解，“但是我不知道爹爹為什麽會累，問了也不說，是不是它們一到晚上就背著我偷偷打架呀？”
晏晏：……
其實她也不想懂。
為什麽自己一個單身小鹿蜀要知道這種事情。
好在東笙沒有追問，破殼才幾日的小家夥很快就被天上的打鬥吸引過去了所有關註。
這讓晏晏松了口氣，又把它抱緊了些，然後才擡頭看向了四周圍，便發現獨尊教眾已經逃得七七八八。
如今還留在此處的大多是被抽空靈魂的活屍，陸離執劍站在他們旁邊，以防那些活屍重新起身。
卻不見水湄兒和黑蛇的身影。
晏晏不由得有些焦急：“他們人呢？”
雖沒說具體名字，但是陸離心領神會，頭也不回地道：“鮫人公主去呼喚族人，黑蛇去尋它的主人了。”
晏晏不解：“木屋裏面的那個男修？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陸離回道：“黑蛇說它的族人們身上的靈寵契約都解開了，各有前程，它準備帶著那個男修的靈骨離開，找個靈氣好的地方埋藏下去，好好供奉，看看還能不能將散掉的靈魂重新聚集。”
晏晏表情覆雜：“這種辦法十有八九是不會成功的。”
這次陸離沒有說話，因為那黑蛇顯然也是知道這點，但它依然選擇去做。
這是屬於它的執念，總要由它自己去了結。
陸離看著黑蛇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晏晏則是簡單直接得多。
當看到活屍再次搖搖晃晃起身後，鹿蜀一把將東笙塞進懷裏，然後便執劍與自家師兄一起打了上去。
而此時的莫剎並沒註意到自己的獨尊教已經原地解散。
或者說，她根本無暇關註。
千年前，尚是金丹期的風鸞便能將她重傷，如今女修已入元嬰境界，又有夔獸相助，莫剎根本招架不住。
很快便無力支撐自己的皮箱，原本聖潔高貴的模樣盡數消散，黑氣溢出，面容兇煞，再無仙人相貌，任誰見了都能知道她魔修身份。
莫剎心裏清楚，這麽下去自己根本抵擋不住。
而她同樣明白，風鸞不同於尋常修真者，她對待魔修向來不留情面，之前大戰之時，無論是情色幻境，還是困殺迷陣，這人盡數不為所動。
換言之，在誅殺魔修這件事情上，風鸞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意志堅定得嚇人。
一旦落敗，魔修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莫剎只得孤註一擲。
她幾乎要咬碎銀牙，但還是將聚魂珠再次祭出，竟是沒有去引其他人的魂魄，而是自己撲了上去！
這讓哞哞不解，開口聲如雷震：“主人，她要做什麽？”
風鸞目光微凝：“不好，她要以身為祭。”
系統好奇：【這是什麽意思呀？】
風鸞一邊凝聚劍氣一邊回道：“一旦成功，不僅聚魂珠會被汙染為魔器，她也會將其中的力量化為己用，一瞬間魔氣暴漲。”
【然後呢？】
“這片山海大概都不做數了，只怕要引得無數生靈與她同歸於盡。”
系統著實沒想到莫剎能做到這般地步，急忙忙丟掉了瓜子，努力幫著自家宿主盡快凝聚劍氣。
而莫剎雙目血紅，笑容兇狠，聲音一字一頓：“我這條命原本千年前便要丟了的，僥幸活了千年，我已經算是掙回了本錢，如今能讓你殉葬，對我而言著實是喜事一樁。”
風鸞眉頭微皺，顯然聚魂珠的能量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強。
可她並沒有逃脫，而是執劍而上，面上一言不發，只在心裏對著系統道：“若是這次當真躲不過，我會盡量控制住魔氣，你盡快返回劍冢。”
系統登時急了：【不行，我要和宿主在一處！】
此時風鸞距離莫剎不過數丈，但她絲毫沒有減速，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平穩：“我們兩個裏面總要活一個。”
系統終於聽出來了，自家宿主這是要把她自己豁出去了！
於是系統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我是因為你才來的，若你死了，我必不能獨活。】
她說的每個字都發自真心。
作為系統，從來都是綁定宿主，要是宿主沒了，他也就沒有留在這裏的意義了。
但這話卻讓風鸞嘴角微翹，輕聲道：“作為劍修，你這話是對我最大的褒獎。”
……啊？
系統還沒想明白自己誇她什麽了，便發覺他們眼前已經是一片魔氣。
相較於靈氣帶來的威壓，魔氣更多了一層肅殺之氣。
莫剎因為瞬間吸收力量太多已經開始七竅流血，雙眼血淚湧出，看上去格外恐怖。
可她卻是笑著的，尤其是看到風鸞居然真的過來了，她就笑的更加歡欣，聲音也變得尖利：“你果然還是來了，我既然得不到你，不如一起毀滅吧！”
風鸞專心致志的用劍氣抵制魔氣，抽空回了一句：“為什麽魔修總是這麽多話？”
莫剎聲音一滯，只覺得怒火更勝。
分明身體已經劇痛無比，可她還是沒有停下煉化聚魂珠的速度，甚至變得更快了。
風鸞覺得奇怪，終究聚魂珠乃是靈器，尋常魔修根本連靠近都是奢望，如何現在居然為魔所用。
偏就在此時，莫剎腰間的紅色翎羽散出了耀眼紅光。
隨之而來的就是升騰而起的烈焰靈力，眼看著就要沖入聚魂珠。
風鸞想要阻止，但就在那之前，突然聽到一聲清冽鳥鳴。
這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聽的人心神一震。
風鸞下意識擡頭看去，隱約看到有一道巨大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
還沒等她反應，便見隨著黑影靠近，一道火光也隨之落下。
火焰顯然不足以灼燒到莫剎，但隨著烈焰落下，原本她腰間的翎羽瞬間化為灰燼，曾支撐著她的靈氣也瞬間變得狂躁！
一時間，兩股力量在莫剎身體周圍激烈拉扯，竟是硬生生讓魔修從毛孔中都滲出鮮血！
風鸞雖不知為何發生變故，但她卻明白此時正是大好良機。
於是，女修雙手執劍，高舉過頭。
此時的莫剎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就連體內魔嬰都像是被用力撕扯。
她高高的昂起頭，止不住一聲悲鳴：
“啊……”
喊叫還未出口，風鸞的飛劍就已經劈砍而下！
混沌魔氣和純凈靈力互相博弈之下，莫剎已是脆弱不堪，根本扛不住這一劍。
她甚至連動彈一下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睜睜看著劍氣撲面而來。
下一秒，赤紅劍氣蠻橫地劈開了玄黑魔氣。
莫剎的身影徹底融化在了一片紅霞之中。
待光芒散去，已是消失無蹤，只有一個青灰色的魔嬰尖叫著要往天上沖。
結果被一團巨浪兜頭撲住。
這浪顯然不是尋常海浪，此時在海面之上，水湄兒站在最前方，身後是不知多少鮫人一道，以最精純的鮫人靈力催動海水翻騰。
一時間，海浪洶湧，形成一道旋渦，直沖上岸奔向莫剎而去。
此時莫剎肉身已廢，魔嬰想要逃，卻正正地被海浪裹挾其中。
早已被重創衰弱的魔嬰根本抵不過鮫人全族之力。
淒厲慘叫戛然而止，瞬間化為一縷青煙，緩緩消散，了無痕跡。
那些哪怕斷手斷腳都要重新爬起來的活屍在失去了靈力來源後，終於再也不用做被人驅使的人偶，紛紛倒地不起，
而和活屍廝殺許久的陸離也有了喘息之機，他用劍拄地，用力的呼吸了幾口氣，便轉頭道：“你無事吧？”
晏晏搖搖頭，正要說話，卻感覺懷裏原本老實的小家夥開始距離折騰。
她急忙將東笙拎出來，然後就看到對方用力呼扇翅膀，直直飛上天，嘴裏雀躍道：“我感覺到了，是娘親來了！”
此話一出，哞哞最先僵住了身子。
原本看到事情了結，夔獸便想要變小身子，和以前一樣跑去找主人撒嬌。
但是當東笙的聲音傳來後，它就不敢動彈了。
有些驚慌，又有些茫然。
夔獸懸在空中，唯一的爪子不自覺地縮起。
分明如龍一般的身體此時正努力往一起團，莫名有些可憐。
風鸞見狀，便知道自家哞哞此時怕是慌得很。
但即使是夔獸主人，她也不好打擾人家夫妻團聚。
於是，風鸞就只是撈起了飛得晃晃悠悠的東笙，悄然閃身到了一旁，一邊梳理體內還在翻騰的靈力，一邊安慰一般的輕撫東笙的小腦袋。
就在這時，被哞哞招來的雷雲消散，太陽重現人間，金色陽光播灑而下。
同時也露出了原本被雲霧遮擋住的身影。
由於逆光，眾人只能隱約看到那是個展翅而來的巨鳥。
像極了在山崖上的壁畫，略微不同的就是在巨鳥周身都散發著紅色烈焰。
哪怕離得不近，也能感覺到陣陣灼燒。
隨著它靠近，眾人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
青羽紅翎，其形如鶴。
只有一條腿，但這並不能阻礙它的行動。
隨著它輕靈落在祥雲之上時，雙翅收攏，白色的喙發出了一聲悅耳低鳴，體態是說不出的飄逸雅致，即使只是略略低頭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能看得出優雅動人。
眾人面露驚嘆，心中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這便是畢方吧。
不愧是神鳥，看著就自帶仙氣，靈力也要高出尋常靈獸太多。
可是哞哞在發了一會兒呆之後，開口就是：“姐姐，你好漂亮啊。”
此話一出，圍觀的晏晏就捂住了臉。
事實上，她更像沖上去捂住哞哞的嘴巴。
說好的久別重逢的感人至深呢，結果就只知道說這個？
但是畢方卻半點沒有生氣的模樣，反倒探過頭去，瞧著夔獸的眼睛，再開口已經是溫柔女聲：“你初見我時，說的便是這句話，沒想到如今再相見你說的還是一樣。”
夔獸終於回神，然後才想起來不好意思。
同時便有歉疚升騰而出。
直到此刻，它才明白，自己之前所有的慌亂和畏懼其實都是因為愧疚。
特別是見到對方這樣溫柔，它心中的歉意更重。
於是，夔獸趴了下來，聲音都蔫蔫的：“對不起……”
畢方動作微頓，而後依然溫柔道：“哦？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嗎？莫不是給東笙尋了後母？”
說這話的時候，神鳥語氣平順，絲毫沒有惱怒模樣，其他人也感覺不到異樣。
但是站得最近的風鸞卻能清楚看到，畢方的白喙上有火光一閃而過。
她毫不懷疑，一旦哞哞點頭，人家就能直接啄穿它的腦殼。
而哞哞卻沒有註意這些，它只是老老實實交代道：“我受傷了，忘了許多事。”
畢方喙上的火光瞬間消散，眼睛微睜：“忘記了多少？”
哞哞把頭垂得更低：“我……我把和你有關的都忘了。”
說完，它便想要將腦袋埋進肚皮底下。
因為按照常理，聽聞自家夫君居然把自己忘了，都是要生氣才對，動手也正常。
可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畢方並沒有氣惱，反倒安撫似的用自己的赤紅發頂輕輕碰了碰夔獸頭上的角，溫聲細語：“不要傷心。”
夔獸一楞，昂頭看它：“你不生氣？”
“我只是擔心你，之前情勢兇險，我只願你健康便好，若是真的尋不回那些記憶也不妨事。”
聲音微頓，畢方展翅飛到了夔獸身邊，用自己的脖頸緊貼在了對方的頸上，聲音裏甚至帶著笑意：
“如此，我們再相愛一次就是了。”
夔獸一聽便楞住了。
分明在它看來，這是初相見，它對畢方鳥也沒有任何了解，但就在此時此刻，它突然覺得畢方大概會預知法術。
不然怎麽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喜歡它了呢？
而風鸞輕呼一口氣，慶幸自家靈寵好歹是不用被打了。
不然真的兇獸神獸打起來，只怕誰都阻攔不住。
但尋常這樣場面都嗑瓜子磕到飛起的系統此時卻是一言不發，風鸞好奇：“你在想什麽？”
系統回道：【我在記錄，這只鳥說的太好了，會說話就多說點！】
風鸞：？？？
而哞哞則是越看畢方越喜歡，同時，有另一個疑問便跟著越來越鮮明。
它轉頭看著畢方問道：“那個……我們到底是怎麽相遇的啊？”
畢方微微偏頭，然後白喙輕啟，聲音溫柔：“那日月圓，你我在月下偶遇，你讚我姿容貌美，我見你俊秀非凡，於是便一見傾心，互許終生，當時便決定結為夫妻，一生一世兩不疑。”
哞哞萬沒想到那時候的自己居然這麽會找媳婦。
於是，它一邊聽一邊驚嘆：“好美啊，”隨後便有些失落，“真可惜，這樣美好的場景，我竟是記不住了。”
畢方又與它耳鬢廝磨，溫和笑道：“沒關系，記不住有時候也是好事。”
夔獸不解，可是在畢方的溫聲細語中就忘了詢問。
這場景讓圍觀中的系統很是感動：【宿主你看，多麽絕美的愛情！你就不心動嗎！】
風鸞淡淡道：“每次你說完這話之後，結果都和你預想的不一樣。”
系統爭辯：【這次肯定沒問題！】
話音未落，風鸞懷中的東笙就晃悠了一下小腦袋，疑惑道：“不對啊……”
風鸞看它：“怎麽了？”
東笙眨巴著眼睛，小聲嘟囔：“我之前在蛋裏的時候，分明聽爹爹和娘親說起過，那時候是因為娘親受傷，修為大損，恰巧碰到了爹爹，於是便用雙修之法有了夫妻之實。”
風鸞撫摸它的動作微頓。
系統也覺得劇情好像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然後便聽東笙接著道：“可就那麽一次便懷了我，若沒有爹爹的靈氣就孕育不出，導致娘親只得返回去和爹爹留在一處，然後便漸漸在相處中生出了感情，它們還說這叫什麽……對，先婚後愛，怎麽這會兒的說法又變了呢？”
風鸞：……
系統：？？？
作者有話說：
畢方：你都忘了？
夔獸：嗯，都忘了
畢方：那太好了，聽我給你編
夔獸：嗯……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選擇洛浮秘境作為自己的後手，這是她自認為絕妙的一步棋。
因為世上沒幾個人知道洛卿澤已被心魔占據之事, 偶爾會有進入秘境核心的修士能窺到真相，但也盡數被心魔困在其中，讓修士們為了自身貪欲而死。
莫剎見識過那心魔的瘋狂程度, 便花言巧語引得對方答應與自己聯手。
她會在洛浮秘境中註入靈力，維持秘境屹立不倒，而心魔會在大成之日攜帶玄空寶鏡前來助她修補陣法重返魔界。
為此, 莫剎耗費不少心力，不然洛浮秘境不可能堅持至今。
甚至在得知心魔需要使用鮫人之力才能吞噬本體的時候, 她還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想要抓鮫人送去給他。
這一切毫無疑問讓她身體恢覆的時間拖後許多，但莫剎感覺是值得的。
畢竟不可能有人想到洛浮秘境中居然還有一個被心魔占據的洛教主, 更不會有人猜到他和自己聯手。
多麽巧妙的一步棋啊, 莫剎每每想到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聰明了。
特別是她還打算將心魔帶去魔界之後, 就把他做成人偶。
一想到洛卿澤那張混合了人類和鮫人的優點的絕美長相，莫剎就激動得渾身顫抖。
但這一刻, 所有的激動和期待都化為泡影。
原本以為是逆襲新生的勵志劇本，沒想到, 現在變成了看豬跳舞……
而畫面中的當康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群人圍觀了，它在草地上蹦蹦噠噠, 跳得格外歡喜。
情之所至，還張開小嘴巴引吭高歌。
不得不說當康是最善歌唱的靈獸之一，擁有著一把好嗓子。
分明是小小的身體, 圓嘟嘟的連脖子都看不到, 但它的聲音清冽動聽, 好似空谷溪水，油箱金玉之聲，哪怕沒有任何歌詞，曲調也十分簡單，可聽到的人都有種洗滌心靈之感。
水湄兒面露驚嘆，東笙也跟著晃悠著小腦袋。
即使是底下正在四散逃竄的教眾也都不自覺地擡頭看去。
唯一沒有任何觸動的大概就是莫剎了。
她半點不覺得心情舒暢。
恰恰相反，她現在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來也下不去。
好端端的強強聯合，現在變成了看豬表演！
但沒等她怒罵，對面已經傳來了洛卿澤的聲音：“跳舞不錯，唱歌也好，怪不得滿山的靈獸都喜歡它。”
而一旁的裴玞頗為不解：“但我瞧著明明是仙鶴展翅的鶴舞更美啊。”
洛卿澤認真道：“美不止一種，要用欣賞的眼光看世界，才能發現萬物有靈，天地和諧。”
“受教受教。”
“客氣客氣。”
莫剎：……突然覺得自己活成了個笑話。
系統則是小聲嘟囔：【我突然開始好奇，他們每天都在宗門裏幹什麽呢。】
風鸞沈默片刻，才回道：“洛教主和七師兄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難道不修煉嗎？】
“或許只是讓我們遇到了他們的空閑時間……”
話音未落，就見畫面裏的當康累趴下了，然後就被仙鶴叼到了背上，振翅飛遠。
裴玞的聲音再次傳來：“跳完啦，我們接下去做什麽呀？”
洛卿澤回道：“不急，快到用飯的時間了，我們瞧瞧柳二去。”
這讓裴玞有些不情願：“那個會做飯的傀儡嗎？他有什麽好看的……哇！快看快看，好高的火苗！今天吃炒雞肉呀，看著好香……”
洛卿澤語氣溫和：“寶鏡只能看和聽，聞不到。”
裴玞立刻興沖沖給出了建議：“回頭我們一起做一個能聞到味道的鏡子吧！”
洛卿澤思索片刻：“也好。”
眾人：……
系統：【當初洛卿澤在做玄空寶鏡的時候，一定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要拿它來看顛大勺，還要因為聞不到味道而被嫌棄。】
此時的風鸞也心情覆雜。
總覺得雲清宗的畫風和自己預想中的有了億點點偏差。
而莫剎此時再也忍不住了。
她臉上一片惱怒，有心直接斷了和寶鏡的聯系，但是之前鋪墊那麽多，付出那麽多，總不能全打了水漂。
於是莫剎只要忍著火氣問道：“可是洛教主？”
這聲音明顯傳遞到了對面。
還在和裴玞討論“雞肉是辣炒好吃還是燉湯好吃”的洛卿澤突然頓住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何人？”
魔修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說道：“我是莫剎……”
還沒說完，洛卿澤已經淡淡道：“不認得。”
莫剎被噎了一下，風鸞倒是毫不意外。
既然心魔已被封印，那麽在解封之前，洛卿澤什麽都是不記得的，更不會知曉心魔和莫剎之間的交易，自不必擔心他會被魔修拉走。
莫剎卻不知對面的殼子裏已經換了人，只管焦急道：“洛教主與我有約，總不能因為一句不相識就不作數。”
洛卿澤作為失憶人士，早就習慣了會遇到各種各樣突發情況。
尤其是經歷了北海神女之事後，洛卿澤似乎提高警惕，開口便是：“怎麽，我們也交換過定情信物？”
眾人：……？？？
莫剎一楞：“沒有。”
洛卿澤松了口氣，語氣也輕松起來：“那你但講無妨。”
這般和順的話語讓莫剎更添了一層希望，她趕忙道：“你曾經答應過我，要幫我奪舍。”
“奪誰的？”
“雲清宗少宗主。”
此話一出，洛卿澤那邊就沒聲音了。
風鸞也不著急，似乎對方討論的不是她似的，只管抱著劍，好整以暇地聽著系統嗑瓜子的哢哢聲，還在心裏誇他嗑的頗有韻律感，引得系統歡喜的在劍裏晃了晃。
一直到莫剎重新開始忐忑，洛卿澤才道：“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莫剎趕忙要詳談。
但沒等她開口，洛卿澤就自顧自道：“餵，你好？莫姑娘，你還在嗎？抱歉，我這裏許是靈力稀薄，著實聽不到你那邊的動靜，不如等下再聯系。”
隨後，聚魂珠上的影像瞬間消失。
莫剎：……
眾人：……洛教主，不愧是你。
魔修還想要重新尋人，但很快就發現，不僅是畫面沒了，就連幻象都不見了。
顯然，洛卿澤直接抹掉了玄空寶鏡上面的連接符咒，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這讓莫剎的怒氣終於止不住，對著聚魂珠破口大罵：“修真界果然一個好人都沒有！”
風鸞則是終於開口回道：“若是善者受到坑騙，尚且能說時運不濟，但你為惡之事罄竹難書，被命運所懲分明是順應天道才對，有什麽不情願的？”
莫剎卻不管這套。
也不再想著要用風鸞做人偶了，魔修從腰間抽出長鞭便直沖過去。
風鸞見狀，反倒嘴角微翹。
她慣是個簡單直接的脾氣，比起說上一大堆，她更喜歡早早拔劍解決。
於是，兩人很快打在一處。
一元嬰期，一魔嬰期，霎時間天地變色。
眼見著高塔要因為靈力和魔氣的擠壓而傾倒，幾人迅速從窗口飛出。
晏晏心知以自己現在的修為上去也只會添亂，便將懷裏的兩個小家夥抱得更緊。
但哞哞卻掙脫開來，用力一蹬，直沖上天！
原本一團毛球的小身子驟然變大，夔獸現出原形，如龍一般的身體在空中肆意舒展，頭上的三只角上隱隱有著雷光閃爍，張嘴嘶吼時，立刻招來了電閃雷鳴。
一時間，風雲突變。
東笙昂著腦袋，眼巴巴的瞧著夔獸，聲音裏都帶著興奮：“哇，爹爹變得好大！”
這讓晏晏有些不解：“我記得你在蛋殼裏也是能看到外面情況的，連你娘親的模樣都記得，怎麽好像不常見到夔獸呢？”
東笙眨眨眼，乖巧回道：“因為爹爹和娘親只會在白天才陪著我，那時候的爹爹都是小小的一個，只有晚上才會變回原形。”
晏晏不解：“為什麽？”
東笙回憶了一下，才脆聲道：“娘親說，因為爹爹晚上好累，所以白天要縮小一點好好休息，娘親還會幫它按摩呢，”聲音微頓，小家夥晃悠著小腦袋，語帶不解，“但是我不知道爹爹為什麽會累，問了也不說，是不是它們一到晚上就背著我偷偷打架呀？”
晏晏：……
其實她也不想懂。
為什麽自己一個單身小鹿蜀要知道這種事情。
好在東笙沒有追問，破殼才幾日的小家夥很快就被天上的打鬥吸引過去了所有關註。
這讓晏晏松了口氣，又把它抱緊了些，然後才擡頭看向了四周圍，便發現獨尊教眾已經逃得七七八八。
如今還留在此處的大多是被抽空靈魂的活屍，陸離執劍站在他們旁邊，以防那些活屍重新起身。
卻不見水湄兒和黑蛇的身影。
晏晏不由得有些焦急：“他們人呢？”
雖沒說具體名字，但是陸離心領神會，頭也不回地道：“鮫人公主去呼喚族人，黑蛇去尋它的主人了。”
晏晏不解：“木屋裏面的那個男修？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陸離回道：“黑蛇說它的族人們身上的靈寵契約都解開了，各有前程，它準備帶著那個男修的靈骨離開，找個靈氣好的地方埋藏下去，好好供奉，看看還能不能將散掉的靈魂重新聚集。”
晏晏表情覆雜：“這種辦法十有八九是不會成功的。”
這次陸離沒有說話，因為那黑蛇顯然也是知道這點，但它依然選擇去做。
這是屬於它的執念，總要由它自己去了結。
陸離看著黑蛇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晏晏則是簡單直接得多。
當看到活屍再次搖搖晃晃起身後，鹿蜀一把將東笙塞進懷裏，然後便執劍與自家師兄一起打了上去。
而此時的莫剎並沒註意到自己的獨尊教已經原地解散。
或者說，她根本無暇關註。
千年前，尚是金丹期的風鸞便能將她重傷，如今女修已入元嬰境界，又有夔獸相助，莫剎根本招架不住。
很快便無力支撐自己的皮箱，原本聖潔高貴的模樣盡數消散，黑氣溢出，面容兇煞，再無仙人相貌，任誰見了都能知道她魔修身份。
莫剎心裏清楚，這麽下去自己根本抵擋不住。
而她同樣明白，風鸞不同於尋常修真者，她對待魔修向來不留情面，之前大戰之時，無論是情色幻境，還是困殺迷陣，這人盡數不為所動。
換言之，在誅殺魔修這件事情上，風鸞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影響，意志堅定得嚇人。
一旦落敗，魔修只有死路一條。
於是莫剎只得孤註一擲。
她幾乎要咬碎銀牙，但還是將聚魂珠再次祭出，竟是沒有去引其他人的魂魄，而是自己撲了上去！
這讓哞哞不解，開口聲如雷震：“主人，她要做什麽？”
風鸞目光微凝：“不好，她要以身為祭。”
系統好奇：【這是什麽意思呀？】
風鸞一邊凝聚劍氣一邊回道：“一旦成功，不僅聚魂珠會被汙染為魔器，她也會將其中的力量化為己用，一瞬間魔氣暴漲。”
【然後呢？】
“這片山海大概都不做數了，只怕要引得無數生靈與她同歸於盡。”
系統著實沒想到莫剎能做到這般地步，急忙忙丟掉了瓜子，努力幫著自家宿主盡快凝聚劍氣。
而莫剎雙目血紅，笑容兇狠，聲音一字一頓：“我這條命原本千年前便要丟了的，僥幸活了千年，我已經算是掙回了本錢，如今能讓你殉葬，對我而言著實是喜事一樁。”
風鸞眉頭微皺，顯然聚魂珠的能量比她預想中的還要強。
可她並沒有逃脫，而是執劍而上，面上一言不發，只在心裏對著系統道：“若是這次當真躲不過，我會盡量控制住魔氣，你盡快返回劍冢。”
系統登時急了：【不行，我要和宿主在一處！】
此時風鸞距離莫剎不過數丈，但她絲毫沒有減速，語氣也一如既往的平穩：“我們兩個裏面總要活一個。”
系統終於聽出來了，自家宿主這是要把她自己豁出去了！
於是系統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我是因為你才來的，若你死了，我必不能獨活。】
她說的每個字都發自真心。
作為系統，從來都是綁定宿主，要是宿主沒了，他也就沒有留在這裏的意義了。
但這話卻讓風鸞嘴角微翹，輕聲道：“作為劍修，你這話是對我最大的褒獎。”
……啊？
系統還沒想明白自己誇她什麽了，便發覺他們眼前已經是一片魔氣。
相較於靈氣帶來的威壓，魔氣更多了一層肅殺之氣。
莫剎因為瞬間吸收力量太多已經開始七竅流血，雙眼血淚湧出，看上去格外恐怖。
可她卻是笑著的，尤其是看到風鸞居然真的過來了，她就笑的更加歡欣，聲音也變得尖利：“你果然還是來了，我既然得不到你，不如一起毀滅吧！”
風鸞專心致志的用劍氣抵制魔氣，抽空回了一句：“為什麽魔修總是這麽多話？”
莫剎聲音一滯，只覺得怒火更勝。
分明身體已經劇痛無比，可她還是沒有停下煉化聚魂珠的速度，甚至變得更快了。
風鸞覺得奇怪，終究聚魂珠乃是靈器，尋常魔修根本連靠近都是奢望，如何現在居然為魔所用。
偏就在此時，莫剎腰間的紅色翎羽散出了耀眼紅光。
隨之而來的就是升騰而起的烈焰靈力，眼看著就要沖入聚魂珠。
風鸞想要阻止，但就在那之前，突然聽到一聲清冽鳥鳴。
這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聽的人心神一震。
風鸞下意識擡頭看去，隱約看到有一道巨大身影從遠處飛掠而來。
還沒等她反應，便見隨著黑影靠近，一道火光也隨之落下。
火焰顯然不足以灼燒到莫剎，但隨著烈焰落下，原本她腰間的翎羽瞬間化為灰燼，曾支撐著她的靈氣也瞬間變得狂躁！
一時間，兩股力量在莫剎身體周圍激烈拉扯，竟是硬生生讓魔修從毛孔中都滲出鮮血！
風鸞雖不知為何發生變故，但她卻明白此時正是大好良機。
於是，女修雙手執劍，高舉過頭。
此時的莫剎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就連體內魔嬰都像是被用力撕扯。
她高高的昂起頭，止不住一聲悲鳴：
“啊……”
喊叫還未出口，風鸞的飛劍就已經劈砍而下！
混沌魔氣和純凈靈力互相博弈之下，莫剎已是脆弱不堪，根本扛不住這一劍。
她甚至連動彈一下都成了奢望，只能眼睜睜看著劍氣撲面而來。
下一秒，赤紅劍氣蠻橫地劈開了玄黑魔氣。
莫剎的身影徹底融化在了一片紅霞之中。
待光芒散去，已是消失無蹤，只有一個青灰色的魔嬰尖叫著要往天上沖。
結果被一團巨浪兜頭撲住。
這浪顯然不是尋常海浪，此時在海面之上，水湄兒站在最前方，身後是不知多少鮫人一道，以最精純的鮫人靈力催動海水翻騰。
一時間，海浪洶湧，形成一道旋渦，直沖上岸奔向莫剎而去。
此時莫剎肉身已廢，魔嬰想要逃，卻正正地被海浪裹挾其中。
早已被重創衰弱的魔嬰根本抵不過鮫人全族之力。
淒厲慘叫戛然而止，瞬間化為一縷青煙，緩緩消散，了無痕跡。
那些哪怕斷手斷腳都要重新爬起來的活屍在失去了靈力來源後，終於再也不用做被人驅使的人偶，紛紛倒地不起，
而和活屍廝殺許久的陸離也有了喘息之機，他用劍拄地，用力的呼吸了幾口氣，便轉頭道：“你無事吧？”
晏晏搖搖頭，正要說話，卻感覺懷裏原本老實的小家夥開始距離折騰。
她急忙將東笙拎出來，然後就看到對方用力呼扇翅膀，直直飛上天，嘴裏雀躍道：“我感覺到了，是娘親來了！”
此話一出，哞哞最先僵住了身子。
原本看到事情了結，夔獸便想要變小身子，和以前一樣跑去找主人撒嬌。
但是當東笙的聲音傳來後，它就不敢動彈了。
有些驚慌，又有些茫然。
夔獸懸在空中，唯一的爪子不自覺地縮起。
分明如龍一般的身體此時正努力往一起團，莫名有些可憐。
風鸞見狀，便知道自家哞哞此時怕是慌得很。
但即使是夔獸主人，她也不好打擾人家夫妻團聚。
於是，風鸞就只是撈起了飛得晃晃悠悠的東笙，悄然閃身到了一旁，一邊梳理體內還在翻騰的靈力，一邊安慰一般的輕撫東笙的小腦袋。
就在這時，被哞哞招來的雷雲消散，太陽重現人間，金色陽光播灑而下。
同時也露出了原本被雲霧遮擋住的身影。
由於逆光，眾人只能隱約看到那是個展翅而來的巨鳥。
像極了在山崖上的壁畫，略微不同的就是在巨鳥周身都散發著紅色烈焰。
哪怕離得不近，也能感覺到陣陣灼燒。
隨著它靠近，眾人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
青羽紅翎，其形如鶴。
只有一條腿，但這並不能阻礙它的行動。
隨著它輕靈落在祥雲之上時，雙翅收攏，白色的喙發出了一聲悅耳低鳴，體態是說不出的飄逸雅致，即使只是略略低頭這樣簡單的動作，都能看得出優雅動人。
眾人面露驚嘆，心中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這便是畢方吧。
不愧是神鳥，看著就自帶仙氣，靈力也要高出尋常靈獸太多。
可是哞哞在發了一會兒呆之後，開口就是：“姐姐，你好漂亮啊。”
此話一出，圍觀的晏晏就捂住了臉。
事實上，她更像沖上去捂住哞哞的嘴巴。
說好的久別重逢的感人至深呢，結果就只知道說這個？
但是畢方卻半點沒有生氣的模樣，反倒探過頭去，瞧著夔獸的眼睛，再開口已經是溫柔女聲：“你初見我時，說的便是這句話，沒想到如今再相見你說的還是一樣。”
夔獸終於回神，然後才想起來不好意思。
同時便有歉疚升騰而出。
直到此刻，它才明白，自己之前所有的慌亂和畏懼其實都是因為愧疚。
特別是見到對方這樣溫柔，它心中的歉意更重。
於是，夔獸趴了下來，聲音都蔫蔫的：“對不起……”
畢方動作微頓，而後依然溫柔道：“哦？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嗎？莫不是給東笙尋了後母？”
說這話的時候，神鳥語氣平順，絲毫沒有惱怒模樣，其他人也感覺不到異樣。
但是站得最近的風鸞卻能清楚看到，畢方的白喙上有火光一閃而過。
她毫不懷疑，一旦哞哞點頭，人家就能直接啄穿它的腦殼。
而哞哞卻沒有註意這些，它只是老老實實交代道：“我受傷了，忘了許多事。”
畢方喙上的火光瞬間消散，眼睛微睜：“忘記了多少？”
哞哞把頭垂得更低：“我……我把和你有關的都忘了。”
說完，它便想要將腦袋埋進肚皮底下。
因為按照常理，聽聞自家夫君居然把自己忘了，都是要生氣才對，動手也正常。
可是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畢方並沒有氣惱，反倒安撫似的用自己的赤紅發頂輕輕碰了碰夔獸頭上的角，溫聲細語：“不要傷心。”
夔獸一楞，昂頭看它：“你不生氣？”
“我只是擔心你，之前情勢兇險，我只願你健康便好，若是真的尋不回那些記憶也不妨事。”
聲音微頓，畢方展翅飛到了夔獸身邊，用自己的脖頸緊貼在了對方的頸上，聲音裏甚至帶著笑意：
“如此，我們再相愛一次就是了。”
夔獸一聽便楞住了。
分明在它看來，這是初相見，它對畢方鳥也沒有任何了解，但就在此時此刻，它突然覺得畢方大概會預知法術。
不然怎麽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喜歡它了呢？
而風鸞輕呼一口氣，慶幸自家靈寵好歹是不用被打了。
不然真的兇獸神獸打起來，只怕誰都阻攔不住。
但尋常這樣場面都嗑瓜子磕到飛起的系統此時卻是一言不發，風鸞好奇：“你在想什麽？”
系統回道：【我在記錄，這只鳥說的太好了，會說話就多說點！】
風鸞：？？？
而哞哞則是越看畢方越喜歡，同時，有另一個疑問便跟著越來越鮮明。
它轉頭看著畢方問道：“那個……我們到底是怎麽相遇的啊？”
畢方微微偏頭，然後白喙輕啟，聲音溫柔：“那日月圓，你我在月下偶遇，你讚我姿容貌美，我見你俊秀非凡，於是便一見傾心，互許終生，當時便決定結為夫妻，一生一世兩不疑。”
哞哞萬沒想到那時候的自己居然這麽會找媳婦。
於是，它一邊聽一邊驚嘆：“好美啊，”隨後便有些失落，“真可惜，這樣美好的場景，我竟是記不住了。”
畢方又與它耳鬢廝磨，溫和笑道：“沒關系，記不住有時候也是好事。”
夔獸不解，可是在畢方的溫聲細語中就忘了詢問。
這場景讓圍觀中的系統很是感動：【宿主你看，多麽絕美的愛情！你就不心動嗎！】
風鸞淡淡道：“每次你說完這話之後，結果都和你預想的不一樣。”
系統爭辯：【這次肯定沒問題！】
話音未落，風鸞懷中的東笙就晃悠了一下小腦袋，疑惑道：“不對啊……”
風鸞看它：“怎麽了？”
東笙眨巴著眼睛，小聲嘟囔：“我之前在蛋裏的時候，分明聽爹爹和娘親說起過，那時候是因為娘親受傷，修為大損，恰巧碰到了爹爹，於是便用雙修之法有了夫妻之實。”
風鸞撫摸它的動作微頓。
系統也覺得劇情好像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然後便聽東笙接著道：“可就那麽一次便懷了我，若沒有爹爹的靈氣就孕育不出，導致娘親只得返回去和爹爹留在一處，然後便漸漸在相處中生出了感情，它們還說這叫什麽……對，先婚後愛，怎麽這會兒的說法又變了呢？”
風鸞：……
系統：？？？
作者有話說：
畢方：你都忘了？
夔獸：嗯，都忘了
畢方：那太好了，聽我給你編
夔獸：嗯……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